父女间的“教育战争”(2)
此时,父女间的信任已不在。苏以彬会翻女儿的书包,会拉开女儿的抽屉看。这让苏晓梅很没安全感,“我都不敢写日记,有话就在心里骂”。
父女间酝酿着一场巨大的冲突,一个同学的拜访成了导火索。那是初一一次放学后,一个同学在苏家闲玩了很久,苏以彬以女儿该做作业为由,将对方撵出了家门。这让苏晓梅觉得很没面子,和父亲大闹了一晚。回到房间的苏晓梅,开始模拟想象第二天同学们嘲笑自己的情景。想到家已和自己水火不容,少有的几个朋友也即将看不起自己,她悄悄离家出走了。两天后,她又被父亲找了回来。
被“抓”回来的苏晓梅,很快又回归了被关在家里做作业、被盯紧的生活。高二和高三,她又两次出走。
为了稳定女儿的心,苏以彬和她签了一份协议:“如果你能顺利考上大学,我再也不管你了。”
“我就是冲着爸爸的这句承诺,才熬下来的。”苏晓梅说,后面几个月,她每天都要在日历上画“倒计时”。“别人的倒计时是为了算高考的日子。我的倒计时是为了算摆脱爸爸的日子。”
“孩子上大学,这比什么都重要”
苏晓梅从小的梦想是经商。她富有好奇心,天真、单纯、爱幻想,会唱歌、跳舞、踢足球。5岁时母亲吕世碧送她去了民族舞蹈班,四年级时觉得足球好玩,就参加了校足球队。
母亲对女儿的教育方法是“自然生长”,她给女儿买回各种玩具,鼓励她发展特长。但这遭到了苏以彬的反对,他将权力一一收回。“我的理念是,孩子一定要上大学,这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在对孩子的培养上,父妻二人持完全相反的态度,进而升级到感情矛盾。苏晓梅初二时,母亲选择了离家分居。
母亲走后,苏晓梅的生活完全被父亲控制。慢慢地,她发现自己对很多东西的感情变淡了。
原本她觉得足球很好玩,才尝试踢足球,可在父亲的要求下,她逐渐讨厌起足球。“五年级时,他让我每天垫球5000个,初一每天1万个,还要跑5000多米。”此时,苏晓梅眼里的足球和作业没什么区别——父亲安排的一笔负担而已。
蓦然回首,她发现自己不但没了特长,甚至连兴趣爱好也没有了。失去了足球的精神依托,她变得有些空虚。此时,一些社会青年走进她的世界,她用少女的单纯接纳了他们。
现在回忆起那群“特殊的朋友”,苏晓梅认为自己是做了一些没有概念的事情。“妈妈走后,爸爸管得紧,平时都不让我跟男孩子玩,我也很少和外人打交道,没有朋友的概念,当时不知道该和什么人交往。”
她也坦诚,部分原因则是对父亲不满,产生了叛逆:“我之所以学不好,一半原因确实是对学习兴趣不大,另外一半原因就是想报复他。”
“只要孩子好,我做什么都愿意”
“她有多动症。”在没有科学诊断的情况下,苏以彬根据自己的直觉下了这样的定论。他采取的应对策略是以动制动。
为了“镇住”苏晓梅,苏以彬专门学习了双截棍。“这孩子从小身体素质好,力气很大。我要她听话,首先要在武力上胜过她。尽管很少打她,但至少让她知道不能和爸爸硬碰硬。”
当发现女儿和社会上的小混混在一起时,他马上出面阻止。“那天她在网吧,我进去就拉着她出来了。”
除了武力,苏以彬也要在文化上胜过女儿。从初中开始,苏以彬就找来女儿的同步教材,白天自己钻研,晚上辅导她学习。
高二下学期,苏以彬回老家办事,苏晓梅在武汉逃课,学习成绩急速下滑。没办法,苏以彬从公安县一中的朋友那里借来高中课本,将孩子带回家,父女俩一起学习,直到2013年9月被中国地质大学(武汉)江城学院同时录取。
苏以彬有数学特长,在大学里顺理成章地当了女儿的数学辅导老师。上学期末考,他以高数满分总分全班第四的成绩夺取了“校园学霸”称号,女儿苏晓梅高数考了92分。
上大学后,见父亲还是跟着自己,苏晓梅便与父亲达成口头协议:“只要我没做违背做人原则的事情,你就不要管我了。”如今,除了坚持女儿必须在18岁以后再谈恋爱,其他的事,苏以彬已经不再插手。
爸爸答应不再管自己后,苏晓梅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轻松:“我现在才体会到什么是希望,什么叫年轻人的冲动,以前都活在爸爸的阴影下。”
“不管我的教育方式怎么样,但起码收到了效果,孩子上了大学,已经爱学习了,脸上的笑容也多了。”苏以彬说,“只要孩子好,我做什么都愿意”。
“我和我爸爸之间的故事就是一道永远没有答案的议论题,我俩是试验品,就拿出来供大家讨论吧。”苏晓梅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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