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住妈妈的手伴奏 降调_拉着妈妈的手伴奏

记者 张亢 薛小东

这是一群不常回家的孩子，也是一群意志坚强的少年。他们在老旧的训练厅里，日复一日做着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高难度动作，却依然怀揣着童真和梦想。在中秋节来临之际，齐鲁晚报泰安融媒记者来到泰安市杂技团，探访这群小小少年。

沿着蜿蜒曲折的环山路向东，一直走到环山路77号院内，泰安市杂技团在这里已经驻扎三十年了。训练厅高高的房顶上挂着吊环，泛黄的顶棚已经残缺不堪。

几名杂技学员在大厅内翻着跟头，杂技团女演员李亚天作为他们的老师，正在督促学员训练。“过去我们都是被打出来的。现在的学员和我们那时候比，简直太幸福了。”李亚天说，杂技演员必须每天练功，三天不练功，动作就会出偏差，在舞台上就会失误。

1990年，李亚天出生在兖州漕河一个小村庄里，9岁开始从菏泽艺校开始练杂技。2001年来到泰安杂技团。“当时为什么选择走这条路，我记得很清楚。小时候家里穷，自己学习也不好，就想着练个手艺。”李亚天回忆，99年的时候，她的爸爸上衣兜里揣着5000元学费，坐火车去菏泽给闺女报名学舞蹈，结果钱在路上被人偷了。到了菏泽艺校后，招生老师说舞蹈名额没有了，杂技名额还有不少，不行去练杂技吧。就这样，心急如焚的父亲又回家东拼西凑了5000元后，返回菏泽给闺女报上了杂技班。

苦尽才有甘来。对于那个年代的普通家庭来说，5000不是小数目，也让李亚天心里难受了许久。现在的李亚天，不后悔选择了这条艺术之路。“在泰安待了24年了，前5年当学员很苦，身上全是伤，但是吃过苦才知道什么是甜。”

2004年李亚天第一次出国表演。去法国演出的前一天，她激动地睡不着觉。“04年我才14岁，走出国门代表的就是中国形象，第一次出国既兴奋，同时也怕表演失误给国家丢人。”从法国完成演出回来，她给父亲带了两瓶红酒。“我爸见人就说，闺女去法国演出了，还给我带了两瓶红酒，有空来尝尝。”现在的李亚天与同团的演员组建了家庭，也当了妈妈，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满意。她更能深刻感受到，当时父亲的骄傲和自豪。

人生所有的缺失，都会有另一种方式陪伴。杂技团像母亲的怀抱，是一个能张开双臂包容孩子情感的地方。团里有4名来自四川自贡的孩子，他们有的好几年没回四川了，也已经把泰安当成自己的家乡了。

在这里学杂技的孩子，或是家境贫困，或是父母离异，总之与家有关。今年9岁的小龙，不论个头还是年龄，都是杂技团最小的孩子。“这个孩子命苦，生下来后父母感情不和，就把小龙遗弃了，是爷爷又把小龙找回来的。”团里的老师告诉记者，小龙从小没见过妈妈长什么样，爸爸也不想要他了，一直与爷爷相依为命，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跟着爷爷做农活。“今年爷爷不干农活了，家里就他自己，不好干。小时候我会掰玉米，还会挖红薯。”小龙说。

小龙的手上已磨出茧子

小龙的家是位于自贡山区的三间土房子。到了上学的年纪，小龙每天要翻山越岭，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学校。团里有个演员是四川的，和小龙是亲戚，看到小龙这种情况，就把孩子介绍过来了。“来了就是‘走捷径’，5年之后就能拿演出费，工资也高了。”团里老师介绍，小龙6岁就从四川来到泰安，三年多来只回过一趟家。

回家代表团聚。三年多来，小龙唯一一次回家时，他爸爸也回家了。据杂技团老师说，当时小龙满腔的热情，碰到的是他父亲冰冷的态度和满眼的嫌弃，让这个孩子很伤心。或许在小龙心中，难回的家不仅因为疫情的阻拦，还有情感的隔阂。

现在小龙每周都与爷爷视频聊天，和爷爷说说在团里的生活。二年级就辍学的小龙，很多笔画简单的字写不顺溜，手机打字也打不好。为了给这些孩子补文化课，杂技团每周都邀请教师到团里来，教他们识字认字，讲中华文化，教文明礼仪，提高了他们的文化水平，也充实了他们的精神世界。

如果说幸福的孩子像是在蜜罐里挣脱，那这里的孩子早已饱经风吹雨打。13岁的四川女孩梦梦，是李亚天一手带起来，主要训练柔术和高空吊环。

训练中，梦梦要在5米多高的吊环上完成几组高难度动作。最惊心动魄的一个动作是，全身悬空的她，仅用脖子卡住吊环完成表演。为了练这个动作，梦梦可没少挨了摔。

梦梦的表哥也是团里的演员。前几年表哥过年回家，给梦梦看自己演出的视频，她瞬间被吸引了，吵着也要来。她知道自己家境不好，父亲游手好闲，这个家全靠妈妈打工撑着，她也想着能学个本事。“我觉得最难熬的时候就是刚来的那一年。来了天天哭，给妈妈打电话想回家。”梦梦说，第一年是最苦的时候，天天勒腿勒腰，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。慢慢的就不累不疼了，她觉得自己熬过了最难的时光。

每每想家的时候，她就跟妈妈开视频打电话。可每次看到妈妈脸上岁月的痕迹，她更想家了。在梦梦心里，家就是妈妈。偶尔她爸爸也给她打电话，每次都是问练的怎么样了，挣了多少钱，好像梦梦的内心世界与爸爸无关。她说，要不是因为妈妈在，她就不想回家。

演出忙起来的时候，梦梦就不想家了。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，在老师眼中也是特别听话的孩子。从来到团里的第二年开始，梦梦没有再跟家里要过一分钱。她和小龙一样，吃住都在杂技团。200块钱，就能够她一个月生活费。毕竟还是孩子，空闲的时候他们也玩游戏、看动漫，这能让他们感觉到快乐。

“我给妈妈说，等我毕业挣到钱了，就在泰安租个房子，把妈妈接过来住。能天天见到妈妈，这样我就更开心了。”这个吊在空中、身似飞燕的孩子，想拉住妈妈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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