逮了一只知了的幽默句子—关于知了的幽默朋友圈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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逮了一只知了的幽默句子—关于知了的幽默朋友圈句子

我的童年里,最清晰的声音,是知了的叫声,清晰到挥之不去,清晰到那么多年过去了,耳朵里还会有它们的悠长独唱和轰鸣合唱。

夏至过后,村边小河两岸的树林里,便响起了寥落而又时断时续的知了叫声。这种叫声,在以后的日子里,由少变多,最后多到在山村的任何地方,都是它们集体大合唱的噪音。这种噪音,如同无所可逃的酷热,纠缠着我,包围着我。

我小的时候,并不烦这种噪音,因为这意味着粘知了的时间到了。

逮了一只知了的幽默句子—关于知了的幽默朋友圈句子

七八岁以前,粘知了的用具,是一把小麦和一根二三米长的竹杆,外加一个小布袋子。边向小河走着,边把干硬的小麦放在口里嚼着。走到小河边,口里的小麦已经嚼成一个小面团子。把小面团子放在河水里洗,洗掉淀粉,洗去麸皮,最后只剩下更小的一团面筋。

竹杆的细头处,用线或破布缠着,以便让面筋更好地粘在杆头。从面筋上撕下一小块,均匀地粘在杆头,剩下的面筋用杨树叶子包着,放在口袋里。

用只有二三米的竹杆粘知了,高的地方够不着,所以只能等。等到中午,毒辣辣的太阳似乎要把大地烤化的时候,在大树上放声歌唱的知了,也热得受不了,便从高处慢慢向下退。有层层枝叶的遮挡,树林里越往下越凉快。直到它们退到没有枝没有叶的树干上时,粘知了的时间便到了。

要以最慢的速度靠近这些树。一动不动的人,对知了来说,和一段竖着的枯木没什么区别。慢到向前挪,慢到知了习惯了靠近的我。靠近了,慢慢伸出竹杆,向其中一个知了靠近。要粘知了的翅膀,它的头是光滑的,粘不住。杆头的面筋碰着知了翅膀,知了在杆头挣扎着,想摆脱飞走。这种时候,人是不能有大动作的,否则爬满树干低处的其他知了,便会轰地一声飞走。竹杆慢慢向回收,收到眼前,把知了从面筋上取下来。取下的每个知了,我都会翻过来看看他们的肚子,肚子上有哨门的,是公,唱歌的是公知了;没有的当然是母,没有哨门,它们一生不会发出声音。公的肚子里空的,母的到后期肚子里有籽,更好吃。取下知了,放进布袋子里,把杆头的面筋整理一下,再慢慢地伸出竹杆。

用短竹杆粘知了,整个过程就像是分解开的慢动作。当然,一棵大树上,并不是退下来的知了越多越好。有的树上退下来的太多,上面的向下退,下面的只能接着再退,直到有的只能退到地上。这种树上,树干三四米以上,全是黑黑的知了,粘其中一只时,很容易惊动了其他的,便全在轰的一声中飞走了。费了好大劲才靠近,只粘到一只,很不划算。

用短竹杆粘知了是个“体力活”:在树林里一两个小时,在闷热包围中,被蚊子围攻下,能收获二三十只,便是绝大的胜利。

在树林里粘知了,我最怕一种东西,在我的老家莒南县,人们叫它“扒蛱子(音jiá)”。这东西是刺蛾的幼虫,长着以青黄色为主的细小的刺毛。树林里的灌木叶子上,到处都能看到它们,尤其是灌木形态的杨树上。

身体裸露的地方,只要碰到它,它便把毛刺到人身上。这一事件,我们叫“被‘扒蛱子’扒了”。被扒的地方,很快肿起硬硬的包,奇痒无比,痒到让人恨得将被扒的地方,将皮带肉都抓掉。我小的时候,特别黑,胳膊和腿上到处是抓破的地方。黑,是粘知了晒的;抓破的地方多,是因为被扒蛱子扒的。

岁数再大些,能举动长竹杆,便换成长的。感谢我们那里是南竹北移最早的地方之一,村北的河边,有好大一处竹林子,最粗的竹子比我当时的小腿还要粗。越粗的竹子越长,当然也越沉,我举不动。最好的选拔是细而长的,五六米长就够了。趁着看护的人回家吃午饭,用刀砍下来,去掉枝叶,扛回家,便成了我的工具。

用长竹杆粘知了,少受时间的限制,上午九点以后便可以开始,甚至是雨后清凉的天气。有了长竹杆,再靠用嘴嚼小麦得到面筋,便太慢太少了。于是便用面。在面如此奇缺的那个时候,母亲是鼓励我用面去粘知了的,因为那能换来更多家人愿意吃的知了。母亲挖出小半碗面,和完后,让我在水瓢里一遍遍地洗,洗出来的淀粉,可以用来喂猪,直到洗得水基本清了,再到小河里把最后剩下的淀粉全部洗去。

长竹杆可以粘到高处的知了,可是举着太累。我很快便找到了解决办法。有树便有枝,有枝便有杈。把杆头搭在低些的树杈上,再向高枝上的知了伸去,这样不但省了好多举竹杆的力气,杆头也更不容易抖动,更容易准确地粘到知了的翅膀。

知了喜欢落在杨树、柳树和燕树上。河堤上那棵大燕树上的知了,尤其多。技术娴熟了,我便从这棵燕树的低部开始粘,直到能够着的最高枝。我曾经很用心地粘一个数一个,一个中午,我在这棵燕树上粘了97个知了。我很想再粘3个,湊足100,可即便是只用脚尖站着,把胳膊伸到最高,也够不着更高枝上的知了。

年纪大些时,树上知了最多的时候,一天能粘100多个。粘完后,把竹杆和知了送回家,大多是下午二点多了。粘知了是个很累人的活儿,我会再回到小河边,找一棵枝叶繁茂的柳树或燕树,坐下来,靠着树,很快便在知了嘶哑的群体叫声中睡着了。睡着后没有酷热,没有知了的噪声,没有蚊子的围攻,虽然这些都存在着。多少年后,我还是觉得,靠树而坐的睡着了,是我最香甜的睡觉。

粘的知了少时,母亲会放在锅里干炒,就是不放油。虽然我们那里一直是花生主产区,近一半的土地上种着花生,但所产的花生,绝大部分交了公粮。母亲干炒的知了,干硬的皮有点糊,里面的肉依然嫩。这样炒,知了的老皮不会在口里形成渣滓,吃起来还有一种烧烤的肉香。

粘的知了多了,母亲便会将其剁碎,和韭菜或芹菜一起炒。这样炒,知了的肉味和蔬菜的清香充分混在一起,吃起来的感觉,我至今无法形容。以后看周星驰演的《食神》,用语言和动作来说明一种食物的美味时,我想到了母亲这样炒的知了。

初中到乡镇读书后,便很少粘知了了。初中语文课本上,有庄子讲的一个故事。在那个故事里,孔子看见一个驼缘的老人在粘知了,一粘一个,就像用手捡拾一般容易。孔子问老人是如何做到的。老人说,是练出来的。竹杆头上放着泥丸,举起来。如果杆头上放两个摞起来的泥丸,举着能不掉下来,再去粘知了,便很少有粘不着的时候;如果摞五个泥丸而不掉,粘知了就像捡拾一样简单。听完了老人的话,孔子对他的弟子们说:这是专心致志才能达到的。

课本上是这么说的,但当时我很疑心驼背老人如此娴熟地粘知了,并不是专心的结果,而是熟能生巧。除了这个疑心,我还疑心庄子是粘知了的行家。后来长大了,才明白,我们的老老祖宗们,并不比我小时生活的时代富足,他们也十分缺少肉食,河里的鱼、草里的蚂蚱,树上的知了,都是他们的肉食。正所谓,世上本没有粘知了的行家,粘得多了,便也成了行家。

再以后,听到有人唱“池塘边的柳树上,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”,知道了让我吃的知了可以入歌。再以后,读着“明月别枝惊鹊,清风半夜鸣蝉”、“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”这样的句子,知道了让我吃的知了可以写入诗词。

读法布尔的《昆虫记》时,其中有一篇是写知了的。法布尔在写知了的这篇文章结尾处写道:“四年黑暗中的苦工,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,这就是蝉的生活。”

这就是蝉的生活。不管是留在我童年记忆里的,还是被人写进歌曲写进诗词里的,还是被昆虫学家所描述着的……

大众报业·农村大众记者 孙成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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