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,此花便一时明亮起来

10月29日上午10时，“与自然同行”首场活动“中国古代诗文中的自然”在盐田区图书馆读海书吧如期与大家见面。3名北京大学的文学博士——北京大学中文系李杨教授、深圳市政协文史委尹昌龙主任和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孙民乐教授，围绕我们如何谈论“自然”、我们所谈论的“自然”是什么等话题展开了对话。

尹昌龙博士首先分享了在理解中国古代诗歌中的“自然”时，内心及情感维度的重要性。“你未看此花时，此花与汝同归于寂；你来看此花时，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”，王阳明的意思是，自然界的花草若没有人去感知，它的开谢是没有意义的，这种看法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许多中国古代诗歌。

如在陶渊明的《饮酒》其五中，诗人看到鸟儿在黄昏时返巢，感觉就像人从田园回到家中一样，人与鸟同归自然，都是在寻找一种安全感。孟浩然“欲寻芳草去，惜与故人违”的诗句，表达了官场失意后，回归田园时一种不得已的心情。

而王维“但去莫复问，白云无尽时”，又与前者态度不同，是在借“自然”表明个人性情与志趣。中国古代诗文是个宽泛的概念，除诗歌外，《周易》《水经注》《本草纲目》《红楼梦》等各类别作品中，都有大量对“自然”的书写。可以说，“自然”帮助古人确立了对世界的认识。

“自然”因人的存在才有意义吗？“谁非过客，花是主人”，孙民乐博士以近代张钫将军的题字与尹博士的观点展开对话。

在大自然漫长的演变中，人类的生命是极其短暂的，斯人已逝，而庭前的花岁岁年年仍在盛开，这是另一种体验“自然”的方式，也正与现代西方的自然哲学形成呼应。

列维施特劳斯在《忧郁的热带》中说，一朵水仙花的香味所隐藏的学问，比我们人类所有书本加起来还多，是一种对大自然的迷恋和崇拜。利奥波德在《沙乡年鉴》中提出的“大地”，强调万物有灵，呼吁人应该“像山一样思考”。这些都体现了现代西方自然哲学中“以自然为本”的理念。

在今天，环境主义作为一个不断生成的知识体系，是我们了解“自然”的重要中介，孙博士谈到，它无法提供一套总体的、完整的自然知识，但是展现了人对自然的不懈探索。

李杨博士认为，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，人始终是更重要的一方。人怎么能像山一样思考呢？“自然”这个概念，是在人道主义、启蒙主义出现后才被发明的，我们今天所谈论的，都是人化的“自然”。

布伊尔在《环境批评的未来》中提出，他更愿意用“环境”这个概念来取代“生态”，因为一种自然崇拜式的生态学理念最大的问题在于，它把“自然”当成了现成的东西。而布伊尔所使用的“环境”不止包括大自然、荒野，还包括城市中的“自然”，和人创造的“自然”。

所以我们对“自然”的研究，一方面是改变人的观念，另一方面则要改变人的实践活动，这样我们的谈论才有意义。这又为对谈引入了一个新的维度。

三位学者的激烈辩论，引起了在场观众的热烈反响。正如一名观众在提问中指出的，今天的讨论不仅向我们呈现了“自然”的复杂性和多重面向，启发了我们对“自然”的思考，更重要的是，让我们领略了一场多重维度的思想交锋。

这种对话形式展示了一种讨论的，和一种理想的学术争论方式，这是比得出确定结论更重要的，希望这种对话形式能保留下来。活动结束时，在场观众都深觉意犹未尽，并开始期待下一次对谈的到来。

【记者】郭悦

【作者】 郭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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