彬县少年杀人案:杀害流浪汉为抢劫“练练手”(3)
小龙叫上兄弟要动手,可胖子又不愿意了。他没拿出小龙为他准备的刀子,反倒拿出了手机,要打电话回家。小龙把他的手机夺过来,扔到地上踩了踩,然后把胖子从躺椅上推下来,叫他去一边看着。
可是,还没等小龙他们走到面前,高跟鞋女人就快步走到路边,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,离开了广场。
盲目的跟随
倒在一边的胖子看到最后一次抢劫行动也失败了,开始大声嚷嚷,“不弄了,不弄了。”
“不弄了?去你妈的!”小龙大声吵起来,“你X谁呢还是晃谁呢?你不弄了?赶紧给我滚!”
凌晨3点后的广场,只有小龙他们5个人,以及睡在附近的流浪汉。小龙拿出事先买来壮胆的刀,瞅了一眼流浪汉,冲胖子说:“没胆儿就赶紧给我滚,再不就过去那边,拿疯子练练手。”
睡在躺椅上的流浪汉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。在之前的许多日子里,这个广场是他夜晚安眠的绝好去处。当地官员介绍,为了竞争“全国卫生城市”,他们把县城划块,每一块地面都有一个清洁工专门打扫,这其中就包括流浪汉安睡的躺椅。没有人会轰他走,他每天都有干净的躺椅选择,靠马路的,有树荫的,挨着喷泉的。
可是,这一晚的美梦却被抢劫失败的少年们搅乱了。回忆起那天的情形,小龙和小康跟警察说,睡得迷迷糊糊的流浪汉,从广场看台旁边的木头躺椅上坐起身来,不耐烦地冲他们抱怨:“朝一边儿去,赶紧走!”
小康把小龙拉到一边,陪他坐着聊天。小康读书不错,小学考过全班第八名,“三好学生”奖状至今还贴在一家5口住着的十几平方米的小屋墙上。他跟小龙一样,出生于满地长苔藓的村子,但是小康爸爸为了让儿子读县里的中学,举家搬进城。他跑到学校找老师谈话,回来还勉励儿子:“别人念着念着就不念了,你一定要好好学习。”
搬家的决定对于小康家并不容易。母亲不识字,没工作,父亲虽然在煤矿工作,但每个月只能拿到3000多块钱。小康还有两个姐姐,他们跟父母挤在一间房子里生活,住在县城角落的城中村。
那地方看上去像个大杂院。在这里,水泥地的县城可以找到长着苔藓的泥巴路,十几户人家挤在一间小院里,每家都用被罩挂在门口挡着。站在院子中央能听到一楼的男人跟女人吵架,看到二楼的住户从窗户往楼下泼水。院子外面是林立的绿树,树下是一条干枯的河,堆满垃圾袋。院子外焚烧垃圾的焦糊味,混杂着院子里做饭的炉火味儿,不远处山上跑着的运煤车则不停地摁喇叭。
“娃根本在屋里待不住,动不动就要往外面跑。”在切菜板、摩托车和呼啦圈共处一室的屋子里,只有一盏发黑的白炽灯,小康的妈妈捂着脸哭着说。她没读过书,但她一心想让儿子读好书,为此她把印着古诗词的旧挂历整齐地贴满出租屋的墙壁,还到处去请教培养孩子的诀窍。她问过住在隔壁的,街上卖菜的,还有学校外面等着接孩子聊天的,“他们都说不能让娃出去,可是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待,一个劲儿要出去。”
从今年3月开始,上初中的小康闹着不学了。他坐在父母和自己挤着睡的大床中央,嚷嚷着要赚钱,赖着不出门上学。爸妈虽然反对,最后也只能跟他达成妥协——等到秋天,去读个职业技术学校,在此之前,可以先到县上打工。
小康说,他很快发现,外面的世界没那么简单。有天晚上快两点了,他在跑着拉煤车的大街上,看到一群男人追着两个女人,不管女人如何呼喊,并没有人去帮助她们。
“我觉得外面社会太乱了。”在警察面前,小康扭捏地选择靠着墙根的角落坐着,耸着肩膀,用手掌摩挲着自己的膝盖。他在火锅店打工认识了小龙,跟他拜了把子。“我就想跟二哥他们……我们发誓,以后相互罩着干。”
但对“二哥”提出的抢劫,小康说他没同意。他说,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用刀子,之所以会跟着出来,只是因为他不想忤逆小龙这个“二哥”,想什么都跟着他。
无解的出路
准备了一晚上,什么都没有抢到,小龙不太能接受这场抢劫计划的失败。他说,当时身上已经一毛钱都没有了,可是,他迫切地需要钱,去买一张火车票,离开这个地方。
小龙想去北京,一个他第一次见到地铁和电梯的地方。不过,他已经不太记得该怎么去北京了。两年前第一次去北京的时候,还是老乡带着他,逃票坐上了火车。
在陌生人面前不爱说话的小龙,总是绷着一张脸,额头上勒出与他16岁年龄不相搭配的抬头纹。但是只要一说起普通话,一说起北京,他整个人都放松了,偶尔还能露个笑脸。
他对北京生活的印象,只有三个字:“好着嘞!”他在北京当过后厨,做过保安,还在肯德基做过冰激凌。在他的描述里,在北京每个月能赚三四千,还包吃包住,尽管住的只是四五个人拼一间的地下室。他说,自己两年赚了4万块钱,还寄给了爸爸1万7。
但小龙爸爸说,从来没有收到过儿子寄来的钱,他甚至很少接到儿子从北京打来的电话。他对于儿子外出打工的事,总是悬着一颗心。娃出门打工的时候,还不到他的肩膀高,两年没回家,再见面已经比自己还高了。不仅个子长了,还学会了抽烟,一天至少抽半包,胳膊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烙下了一个个圆形伤疤,像是被烟头烫过的。 [责任编辑:琦琦]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