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寒远山净下一句-天寒远山净下一句日暮长河急
王维——青绿山水的精灵(二)
心有旁骛,便会对本职工作不够专注,终因倦怠惹出一场“黄狮子舞”事件,招致朝廷痛斥。按当时的大唐律令,黄狮子舞是天子专用乐舞,他却粗心地擅自批准伶人私舞,属“越格”重罪,被贬官降为济州司库参军,由五品降到了七品。贬出都城,寄人篱下,数年苦行,身心俱疲。幸遇至交张九龄官拜宰相,对王维格外关照提携,才得以重返长安,驶上了人生快车道。先任右拾遗,之后便累任监察御史、凉州河西节度使通判、吏部郎中。“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”王维一路升迁,官至给事中。可谓“春风得意马蹄疾”。心情好,诗情就高涨,这一时期他创作颇丰,佳作迭出,特别是五言律诗,几乎形成一次高潮。代表作有《宿郑州》、《齐州送祖三》、《使至塞上》、《出塞作》等,其中有些名句成为经典,广为传诵:“天寒远山净,日暮长河急。”、“征蓬出汉塞,归雁入胡天。”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”……尤其是《送元二使安西》:“渭城朝雨浥轻尘,客舍青青柳色新。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。”关怀体贴之情溢于言表,可以说是字字接地气。这首诗被后世谱成《阳关三叠》的送行乐曲,成为众所周知的名作流传至今。
然而,由来好梦最易惊。人生中,顺境永远是短暂的。随着张九龄被罢相,李林甫上台专权等政局变化的因素,以往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。虽然仍有官做,但物是人非,心境早已今非昔比,建功立业的少年壮志亦消退殆尽。于是,他开始深居简出,写作之余研读佛经,不再醉心于官场仕途,逐渐将目光转向乡野坊间与远方的青绿山水。不想,歪打正着,反倒成全了他“山水田园诗派”鼻祖的美名。
可以说,“安史之乱”是王维一生中一次最大的挫败。叛乱爆发之初,只因未来得及追随玄宗一起出逃,而被叛军捕获,加之他生性懦弱,习惯服从,又被强制性地裹挟进安禄山政权担任了伪职,成为他生命中难以抹去的一处污点。唐军打败叛军之后,肃宗登基回京,王维本该罪当问斩,幸好他的弟弟王缙平叛有功,请求削籍替兄赎罪。又传闻王维在担任伪职期间,曾写有《凝》一诗,诗中有“万户伤心生野烟,百官何日更朝天”的句子,表达了他对唐王朝由衷的思念之情,两相叠加才使唐肃宗赦免了他的死罪。并且,没过多久,又招他出山,还让他继续做官。先是太子中允,后迁中书舍人,终至尚书右丞,后人称王维“王右丞”即由此而来。
王缙是王维一母同胞的弟弟,自幼好学精进,同王维一样,素以诗文著称。科举及第后,累任侍御史和兵部员外郎等官职。“安史之乱”时任太原少尹,协助李光弼驻守太原,抗敌防袭,颇有功绩和谋略,被舆论所推崇,升任刑部侍郎。后两次出任宰相,外任河南副元帅、侍中持节都统河南淮西、山南东道诸节度行营事、东都留守、河东节度使兼太原尹、北都留守等军事要职,后为救兄,以“才微位高”、“无益时事”等理由自谦,让出高位和兼职。王缙的晚年乏善可陈,身为宰相,面对权臣元载专断骄横的行为,却不敢进行斗争,反而事事附和。大历十二年(公元777年),元载获罪受诛,他也被贬为括州(今浙江丽水)刺史。后又被召归,为太子宾客、分司东都,直到去世。
王缙一生也笃信佛法,以居士戒礼修行。任宰相时,曾大兴佛教之风,使大历年间佛教盛极一时,寺庙云集,沃壤被占,僧徒横行,寺庙成为藏污纳垢之所,导致刑政失修,政治腐败,终被贬官。王缙还是一位散文家兼诗人,遗憾的是作品留存不多。散文只有表、碑、册等体,意义不大,诗作与王维后期作品的风格相似,具有一种恬淡清新之美。
纵观王维仕途,仅从他所担任的官职来看,做得都不算大,最高的也就四品,而且基本都是闲职,这就为王维的生活方式提供了条件。中年以后,王维在蓝田辋川购买了初唐诗人宋之问的一套别墅,一直到安史之乱前,他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,过着半官半隐、寄情山水的生活,他开始信佛,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。个人感觉,面对当时的政局,王维心中当然也有失意,但绝非政治理想得不到实现,而是他的朋友被排挤出局,不再在朝中主政,换上的一批人他又看不入眼——道不同不相为谋,也就干脆放下,索性什么心都不操了。
其实,王维骨子里是一个想过舒服日子的人。可究竟何为舒服日子?就是在朝廷做官,领一份薪酬,让自己和家人生活得比较舒适,但又没有什么过多的事情要做,有大量的时间可以游山玩水,吟诗作画。关于这一点,王维自己说得非常坦率,他曾这样写道:“小妹日成长,兄弟未有娶。家贫禄既薄,储蓄非有素。”他甚至还曾善意地嘲笑过陶渊明:“生事不曾问,肯愧家中妇?”意思是说陶渊明完全隐居是不对的,所以他就这么半官半隐着。在当时,这种生活是很多官场中人所向往的,同为唐朝诗人的白居易甚至专门写过一首诗,就叫《中隐》以表心迹。这种状态不能说好,直白讲就是消极怠工,自己拿着朝廷俸禄混着,却自命清高,还要认为“众人皆醉我独醒”,实在是有点皮厚之嫌了。#唐代文人轶事#

